情缘广交会 （长篇小说连载6）
在答谢宴上，彦少山问憨叔对新加坡国际商品博览会有什么感受时，憨叔答“欧美商品很耀眼，中国商品很实惠。但是，我更看好中国商品”。李文燕追问憨叔，“中国商品里，你最看好什么？”憨叔的回答令人哄堂大笑。请看第六章里憨叔是怎么回答的呢？
第六章 乡音情怀
在新加坡牛车水医疗诊所病房里，憨叔头上扎有绷带，昏睡在病床上。床头柜上摆放有一束鲜花和一大把香蕉。
彦少山、小张坐在一旁守候。此时，憨叔慢慢地苏醒过来。
“醒了。憨叔醒了。”小张兴奋地喊道。
“这是哪儿？” 憨叔望了望四周，“我怎么了？”
“这是诊所，你受伤了。”彦少山说道。
“彦特？”憨叔想坐起来。
“是我。别动，小心伤口。”彦少山立即按住憨叔。
“谢谢你来看我。”憨叔只好躺在床上，“你们为什么在这儿？”
“彦特现在是新加坡国际博览会中国展团团长了。”李文燕架着拐杖从病房外推门一步一步走进来，微笑道，“现在，我们都是彦特的兵。”
小张连忙起身上前扶住李文燕进来。
“好啊。没想到我们国家也有展团来了。祝贺你们。”憨叔微笑道。
“谢谢。”彦少山回应道。
“小李，你还好吧？”憨叔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先不说这个，我继续介绍。她是小张。”李文燕回应道。
小张扶着李文燕，微笑地与憨叔招呼：“谢谢你，憨叔。”
“我们好像见过。”憨叔若有所思。
“对呀。在梅林酒家外面。”小张快人快语。
“对。我也想起来了。当时，你是不是想找警察？”
“是啊。幸好梅林酒家老板告诉我。我才没有走冤枉路。”小张来到窗前床头柜撕下两个香蕉，分别递给憨叔和李文燕，“你们吃吧。彦特买的。”
“谢谢彦特。”憨叔和李文燕接过香蕉齐声说道。
“不客气。”彦少山再次握手，“憨叔，你勇斗特务，为警察赢得了时间。你既是小李的救命恩人，又使我们及时找到货柜，谢谢你!”
“哎，特务呢？”
“已全部抓获。”
3月1日上午。新加坡如同往常一样，各种树木枝繁叶茂，各色鲜花姹紫嫣红，大片草地青翠欲滴，行人、车辆来来往往穿梭在大街上。所不同的是主要大街两边的电线杆上挂上了彩旗，如同披上节日的盛装，国际商品博览会展馆广场上人潮涌动，新加坡国际商品博览会在这里隆重开幕了。
憨叔随着人流漫步在展览大厅里。展厅里，迎面挂有一条巨大的英语横幅标语“Welcome to Singapore International Commodity Fair”（新加坡国际商品博览会欢迎您）。他先后去了美国展区、欧洲展区、还有日本展区、台湾展区。尽管各种展品令人眼花缭乱，但憨叔深知丁记行毕竟是小户人家，这些商品没有进入他的法眼。
不多一会儿，他来到了中国展区。这里，展区不是很大，占地大约50平方米；展品也不是很多，但质量上乘。有茶叶、白酒、瓷器、丝绸、景泰蓝等。这里工作人员十分忙碌，有的在向客人介绍展品，有的在进行面对面洽谈。
憨叔发现小张在这里。她的展位是中国湖南省产的日杂商品，如筷子、菜刀、案板、铁锅、锅盖、铲子等厨房用具，木床、桌子、板凳、茶几等红木家具，簸箕、拖把、扫把等清洁用品以及其他家用商品。
“小张，你在这儿呀？”
“是啊，憨叔。我在这儿盯摊儿呢。”
憨叔拿起一把筷子，掂了掂，看了看：“嗯。不错。多少钱一把？”
“在我们湖南，两毛钱就可以了。”
“这儿呢？”
“这儿只展不卖。”
“为啥？”
“第一次展出嘛，以宣传为主。”
“也好。让世界了解中国嘛。”憨叔猛然想起什么，问道，“要是展会结束了，你这些商品咋办？”
“就地处理呀。”
“能不能不处理？”
“为啥？”
“按原价卖给我呀。”
“没问题。”
忽然间，他发现了李文燕正在旁边的展位。
“小张，你忙。我过去看看。”憨叔向小张招手再见。
憨叔转身走了几步，悄悄来到李文燕身旁。
一位客人随手拿起一件青花茶壶，用英语惊呼：“好精致哟！”
“谢谢！”李文燕彬彬有礼地回应道。
“是中国制造吗？”
“不错。是中国制造。”
“怎么没有景德镇几个字？”
“中国除了景德镇以外，还有好多地方都做瓷器。”
“这是中国哪儿产的？”
“醴陵。中国湖南醴陵。”李文燕微笑地答道，就在这言语之间突然发现憨叔，便对客人说道，“请等一等。”
李文燕径直来到憨叔面前，问道：“你来了？”
“刚到。”憨叔解释道，“我怕打扰你，没有主动和你打招呼。”
“没关系。”李文燕说道，“现在确实比较忙，今天晚上你有空吗？”
“有空。什么事？”
“我想和你谈谈，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
“哗！哗！”一波又一波海浪不知疲倦地拍打着礁石。那些神态各异的小小礁石时而被海浪吞没，时而顽强露出海面；还有那些高出一米左右的礁石压根儿就不把海浪放在眼里，即使在它面前溅起几尺高的浪花，也各自巍然不动。
憨叔和李文燕一同站在礁石上，迎着习习的海风，尽情地欣赏这片异国他乡的壮丽景色。
“憨叔，那天的事情让你见笑了。”
“谁说的？你一个弱女子敢于和两个特务较量，巾帼不让须眉，女神呀！”
“尽说好听的，虽然有些过，但我喜欢听。”
“前次在物交会，我们都很忙，没有坐下来谈谈。”憨叔说道。
“是啊。”李文燕回应道。
“我回到香港后才知道，原来打算去惠阳相亲的就是你。”
“我也是回到广州，收到家里的信才知道。阿妈在信上好一顿臭骂。”
“我们俩有缘无分呀。”
“没关系。我们还是朋友加老乡嘛。”
“1948年，我家发生的那场变故，你有印象吗？”
“记得。那场杀戮震惊全村。不过，那时我还小，只有一些残缺的记忆。”
“现在回想起来，我还有些后怕呢。
“后来呢？”
“后来，阿爸在香港鸭寮街凑钱开办了丁记行。一开始，生意还不错。封锁禁运后，内地货源断了，只好做西洋杂货，但批发环节多，进货成本高，生意难以为继。”
“这也是你来新加坡寻找出路的原因吧？”
“啥。那80斤红瓜子还不够塞牙缝呢。听说这里要办国际商品博览会，我特地来看看。”
“真是无巧不成书。没想到我们在这里见面了。”
“你呢？”
“你们出事不久，阿爸就把我送到广州，在外语专科学校上学，毕业后就分配到省外贸局了。”
“当初，好像我们并不认识。”
“虽然不认识，但你已经名声在外了。”
“什么意思？”
“家乡方圆几十里，谁不知道你憨叔呀。”
“唉，乡里乡亲都说我太傻。我至今不懂：我有错吗？”
“没错。只是人家没有给你解释的机会，以至于成为全村笑谈。”
“还是你理解我。”
“好好干。我看好你。”
“谢谢。”
“说实在的，我真羡慕他。”
“谁呀？”
憨叔没有正面回答：“可惜我在香港，没有这个福气哟。”
“有情人终成眷属。”
“谢谢你的吉言。”
“对了。别打岔，你说的他是谁呀？”
两人正在对话之时，陈斌穿着风衣拿来一袋山竹水果赶来了。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呗。”
李文燕四处张望，开心地笑了：“原来是他呀。”
陈斌插话道：“说谁呀？”
“说曹操曹操到。你好，陈斌。你们俩是天生的一对。”憨叔微笑道。
陈斌放下风衣和山竹，主动握手：“您好，憨叔。见到你很高兴。”
“我也是。”憨叔握手。
“你们看看我带什么东西来了。”陈斌从袋子里拿出几个山竹分送给李文燕和憨叔，“尝尝，挺新鲜的。”
李文燕拨开一个山竹，只见里面露出乳白色的鲜肉。她张开小嘴，小心翼翼地吃了一口：“嗯。好吃。”
“不错。确实好吃。”憨叔也吃了一口，回应道。
“有一个好消息想不想听？” 陈斌问道。
李文燕、憨叔：“当然。”
“我们两个案子都破了。”陈斌说
“还真是好消息。”李文燕回应道。
“还和你英雄救美有关。” 陈斌看着憨叔。
李文燕紧盯陈斌一眼。
憨叔用食指指着鼻子：“我？”
“别卖关子了。快说。”李文燕说道。
“由于你的出现，警方很快将3个罪犯追捕归案。”陈斌答道。
“3个？”憨叔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还有一个是女的。”陈斌答道。
“女的？”憨叔问道，“没发现女的呀？”
“哦。那天，那个女的也去废旧仓库了。只不过在小李发现之前，那个女的已经离开了。”
“哦。原来是这样。”
“现已查明，这3人都是台湾国民党特务。不仅对劫持展品货柜供认不讳，而且还供出了调换我方成员旅行包的犯罪事实。”陈斌说的津津有味。
“这么说，恐吓博览会的电话也是她打的啰？”李文燕问道。
“不错。她还是特务小头头呢。”陈斌答道。
陈斌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披在李文燕身上。憨叔注视陈斌的一举一动。
“这里风大，容易着凉。咱们回去吧？”陈斌劝道，“对了。彦特让我捎话，我们中国展团的人想和憨叔聚一聚，不知憨叔行不行？”陈斌问道。
“行。当然行。”憨叔毫不犹豫地回应道。
“好呀。明天晚上，牛车水梅林酒家，不见不散！”陈斌说道。
“好。不见不散。”
牛车水的傍晚灯火辉煌。在梅林酒家一间包房里，彦少山为庆贺中国展团如期参展，为答谢憨叔，特举行便宴。李文燕、陈斌、小张以及华南各省外贸公司在新加坡的负责人等参加。
餐桌上，除了梅林酒家的招牌菜脆皮烤鸡外，还有一些粤菜、饭点和白酒。
此时，众人起立举杯相碰。
彦少山提议：“请大家举杯，为我们如期展出干杯！”
众人齐声道：“干！”
“这次参展，有惊无险，全靠大家齐心协力，不容易呀。你们都是好样的。”彦少山将视线移到憨叔，继续说道，“在这里，我们还要特别感谢一位大哥，他就是憨叔。我提议，为我们自己，也为我们的大哥朋友憨叔干杯！”
“干！”众人起立碰杯。
“大家坐下，边吃边聊。”彦少山招呼众人坐下，随后继续说道，“憨叔面对台湾特务淫威，奋不顾身，见义勇为，不仅营救了小李，而且还为及时查破中国货柜失踪案赢得了时间，为我们及时参展赢得了时间。他是我们心目中的英雄。我提议大家向憨叔学习，为憨叔的英雄行为鼓掌！”
顿时，包间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憨叔，你的事迹深深地感动了我。我代表我自己，也代表小李，向你深深地鞠一躬。”陈斌整了整衣服，郑重其事地来到憨叔面前鞠躬。
“使不得，使不得。”憨叔急忙弯扶起陈斌，“这事算不了什么。我想，只要你是堂堂正正的中国人，你也会这么做。”
“这几天，不少国家和地区的来宾对我们的展品很感兴趣。”彦少山说道。
“最感兴趣的是餐具瓷器、丝绸缎面等等，纷纷前来询价，要求订货的人也很多。有的索性还把展品买走了。”李文燕绘声绘色地说道。
“这件事情还得向客户解释清楚。目前只展不销，买咱们的展品可以，但必须在闭馆的那天下午买才行。大家记住，下不为例。啊!”彦少山特别强调。
“好。”众人回应道。
“还有一件事情不知大家注意到没有，博览会有好多东西值得我们学习呢。”彦少山问道。
“他们那一套管理办法，很不错。”陈斌认真地答道。
“是啊。代办托运业务就很对客户胃口。这就是我们的短板呀。”李文燕补充道。
“我们回国以后，要尽快做好这事。首先，要把公路、铁路和海路联运做起来。”彦少山在此强调。
“是。”众人回应道。
彦少山回过头来亲切地问道：“憨叔，这几天有什么感受呀？”
“欧美商品很耀眼，中国商品很实惠。” 憨叔感慨地说道。
“哦。半斤八两。”彦少山继续问道，“你倾向于哪种？”
“我更看好中国商品。”憨叔回应道。
“为什么？”彦少山问道。
“价廉物美，适合我，更适合香港。所以，我已经预订了一些。”
“你预订了什么？”陈斌问道。
“他呀，已经和我说好了。到闭幕那天，要把我们的日杂展品全买了。”小张插话道。
“好主意。憨叔，你还有什么需求尽管提，不要客气哟。”彦少山称赞道。
“好的。”憨叔答道。
“憨叔，你最看好什么？”李文燕问道。
“我先猜猜。”陈斌调侃地打断李文燕的话，“精美瓷器。”
“不对。”憨叔笑道。
“名扬天下的茅台酒。对吗？”陈斌问道。
憨叔认真地说道：“也不对。”
李文燕纳闷道：“那是什么？”
“我呀，就看好红瓜子了。”憨叔答道。
众人忍不住哄笑起来。
“红瓜子？我们没有带来呀！”陈斌问道。
憨叔顿时脸色晴转阴，李文燕双眼直视陈斌。憨叔一板一眼地问道：“怎么了，我有错吗？”
陈斌收住笑容，说道：“不好意思，误会，误会。”
“红瓜子也是中国货呀。”憨叔不解地说道。
“憨叔自有憨叔的道理。”彦少山说道。
“上次，那80斤红瓜子带回香港，本来打算卖出一半，没想到一出手，就一抢而空了。”憨叔举例为证。
“红瓜子这个东西别看小，不少港人回乡探亲都不少买呢。”李文燕说道。
“嗯。小陈曾经说过，以小见大，薄利多销，资金周转快嘛。”憨叔说道。
“你是不是还想要？”陈斌询问道。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下个月广州还要举办第四届物交会呢。”憨叔答道。
“明白了。憨叔的意思是，过几天再到广州去，大量进货红瓜子。”李文燕说道。
“还是小李理解我。”憨叔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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