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缘广交会 (长篇小说连载9)
国务院很快批准了外贸部的报告,并经周总理同意由外贸部和广东省政府共同以中国国际贸易促进委员会名义在广州举办中国出口商品展览会。彦少山被任命为中国出口商品展览会筹备小组秘书长。筹备展会工作有序展开。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来自台湾海峡对岸的一股“杀气”正通过香港一步一步向着广州,向着正在筹办的全国性出口商品展览会偷偷袭来。在这个风口浪尖上,不知憨叔是福是祸?第九章筹备展会
尽管夏天在广州不经意间悄然到来,气温维持在33℃以上高位不肯下来。然而,闷热的气候对彦少山来说,好像与他无关。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他回到广州以后,喜事连连,心情格外振奋。
一是国务院很快批准了外贸部的报告,并经周总理同意由外贸部和广东省政府共同以中国国际贸易促进委员会名义在广州举办中国出口商品展览会。
二是他的担子更重了。他被任命为中国出口商品展览会筹备小组秘书长。
三是他的办公室安装了热线电话,可以通过各个省市总机转接,直接打长途电话了。
四是他的老婆正式调来了。受外贸部人事局委托,广东省外贸局负责联系,爱人李香兰从家乡小学正式调到广州特办,从事内勤工作。
五是他的人手增加了。除了鲁大海以外,还特地将陈斌和李文燕调来了。
鲁大海,男,辽宁通化人,中共党员,1929年3月出生,初中文化,1947年2月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四野战军,广州解放以后转入地方从事商贸工作。他身高1.72米,黄里透红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
六是省政府特地给特办工作人员统一安排了宿舍。宿舍集中在广州市中心一小区,除了彦少山夫妇住一室一厅外,其他人分别住在单身宿舍里。
眼下,彦少山正在召开特派员办事处工作会议,李香兰在一旁做记录。
“客观的说,中央是下了很大决心的。目前,我们要举办全国性出口商品展览会所面临的困难是相当大的。主要是在接待能力上,我们外贸和旅游行业中懂外语,懂管理,懂展会的人才不多;我们不可能在这样短的时间的里提供足够的酒店、交通工具以及配套服务;再加上美国的封锁禁运政策犹在,台湾蒋介石集团正对我们虎视眈眈。如果说这是一座火焰山的话,那么我们就一定要齐心协力,排除万难,借助民心所向这个芭蕉扇,勇于翻越火焰山,争取展会马到成功 。”
彦少山随手端起一个印有“抗美援朝,保家卫国”字样的茶盅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前几天,我去了一趟北京,见到了部领导,也拜访了有关司局领导,部长对首次举办全国性展览会很重视,表示这件事情要一抓到底。由贸管司负责与有关部委协调,组织各个展团和筹备各种参展商品;香港华润公司通过中华香港商会等民间组织负责邀请境外客户;我们广州特办负责与广东省政府,广州市政府保持联系和协调,并承担展览会筹备工作领导小组秘书处的日常事务。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你们就甩开膀子,大胆干吧!”
彦特去北京那几天,鲁大海先后代表彦特参加了广东省和广州市两级政府专门会议。鲁大海接着说道:“广东省委市政府和广州市委市政府也行动起来了。首先成立了外贸、交通、商业(餐饮)、电信、公安等部门组成的筹备工作领导小组,各级动员会、协调会相继召开。针对刚才彦特提到的那些困难,做了三条重要决定:一是抓紧中苏友好大厦建设,力争按期竣工。”
“我插一句。”彦少山打断鲁大海的话,“当初,国务院在决策全国性出口商品展览会会址的时候,有的同志说,目前苏联在广州承建中苏友好大厦,预计11月前后举办‘苏联经济文化建设成就展览会’,如果咱们也在这个时候举办全国展会,会不会撞车?担心两个展会都搞不好。还有的同志提出利用广州文化公园物资交流会会址新建或改建一座更大的大棚。周总理不同意。他说公园是人们用于休闲活动和文化娱乐的场所,特别是像广州文化公园这样的公共场所,最不愿意见到它被毫无理智地侵占了。再说,作为国家级的展会,搭棚新建未免小气。他提议请广东同志和苏联同志商议一下,一是在建的中苏友好大厦一定要按期保质保量竣工,二是把苏方在这里的展期限制在10月底结束,接着就在这里举办我们的展会。就这样,我们的展会会址就定在中苏友好大厦了。”
“这段小插曲在广东省省委省政府内部也有流传,大家对周总理更加敬重了。”鲁大海补充道,“下面我再接着汇报。二是逐一落实国内外客人的接待工作,包括住宿、交通、邮电等等;三是强化社会治安,坚决打击敌特破坏活动。”
“对了。我有一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陈斌插话道。
“年轻人嘛,脑子灵活,接受新鲜事物快,尽管讲!”彦少山鼓励道。
陈斌不慌不忙地从裤兜里掏出3支香烟,先后递给彦少山和鲁大海各一支,剩下一支放在茶几上,又从裤兜里拿出一包火柴,取出一根火柴,在火柴盒的侧面轻轻一划,霎时间一团火苗在火柴头上徐徐燃烧。他弯着腰站起来,恭恭敬敬地举起火柴头,先将二位的香烟点着,再将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从茶几上夹起那支香烟,一头点着,另一头含在嘴里,深深地吸了一口,吞云吐雾起来。然后,他这才说道:
“刚才老鲁的话给我一个启示。我想,按照市府安排,中苏友好大厦竣工后,苏方展会就开幕,而我们的展会又放在苏方展会之后,可否向市府建议,在苏方展会布展的那家设计装潢公司完成任务后立即移交给我们管理,这样可以事半功倍呀!”
“嗯,好烟。”鲁大海深深地吸了一口香烟,呼应道。“对呀。那家公司有苏方技术人员指导,先给苏方展会布展,既熟悉了场地,又有了技术和经验,届时移交给我们可以节省成本和时间,是个好主意。”
“好。陈斌的建议很好。我看,我们就是要像陈斌这样,齐心协力,集思广益做好每一项工作。”彦少山说到这里,李文燕不知不觉向陈斌投向了一束羡慕的目光,陈斌内心如同一只光敏开关,一股暖流瞬间通向全身,顿时热乎乎的,但在表面上却表现得含蓄而镇静。
“从现在算起到开展,只有不到4个月的时间,工作十分紧张。我们一定要忙而不乱,着重抓好以下几点。”彦少山说到这里,大家不约而同,自动拿起钢笔在本子上飞舞起来。
“第一,跟踪展品。这件事情以陈斌同志为主,其他配合。首先测算一下中苏友好大厦能够容纳多少个展位,再跟踪落实各个省市展团大约需要多少个展位,然后再进行调整。此外,还要落实展品的中转仓库,需要几个,多大面积等等。”彦少山说到这里,搬起手指头,问陈斌,“你先测算一下,中苏友好大厦的套内建筑面积设计为1.8万平方米,实际布展面积应该是多少?”
“扣除大厅、主要通道和服务站点等,实际布展面积应该在1万平方米左右。”陈斌回应道。
“也就是说,如果每个展位按3平方米计算,应该容纳3400个展位,对吧?”
“是这样。”
“我考虑将文化公园里那个大棚子作为存放展品的临时仓库。这个棚子的面积可能不够,还需要多少面积的仓库。你要拿出一个数来,准备与市府协调。注意,这个数字既要留有余地,又不能太虚。如果数字大了,我们的费用成本、时间成本以及协调难度就大了。如果数字小了,展品放不下,放在露天日晒雨淋,影响参展质量,就是犯罪。这就需要你陈斌多动脑筋,多动手,多动嘴,随时向各个展团和有关单位保持联系。好不好?”
“好。”陈斌响亮地答道。
“总之,从展品到站,入库,再到出库,要一条龙服务。特别是临近展期的时候,这项工作更加繁重。”彦少山接着说道,“第二,跟踪地方。这件事情由鲁大海同志和我负责。要及时跟踪与展会相关的市府各部门进展情况,并参与协调,并重点跟踪中苏友好大厦苏方办展的全过程。”
“行。”鲁大海答道。
“大海。”
“在!”
“你知道,我们都没有办展经验,好在苏联老大哥就在我们面前。你最好在苏方办展的基础上,根据我们的实际情况,设计一套完整的办展程序。包括从开幕前的各项活动到正式开幕,以及展会期间和展会结束后有关活动等等,各项活动的具体要求和范围等等,都要有详细标识。”
“好!”鲁大海答应道。
“第三,准备资料。这件事情由李文燕同志负责。准备好各种资料,包括翻译与展会相关的各类文件,设计统计报表和各种活动请柬,包括发给省市政府机关干部和广州市民的展会请柬,还有展会进展动态等等。”彦少山吩咐道,“这件事情在我的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从哪里下手做,没有底。但我想,最好到图书馆查一查有关资料,到香港华润公司或者已经到境外参加过展览的其他公司请教,好不好?”
“好!”李文燕高兴地回答道。
“第四,建立值班制度。作为全国展会的秘书处,一定有很多来自各个层面的电话,还有很多领导和工作人员要造访,做好电话记录和人员接待工作。这事以李香兰同志为主,其他同志配合。同时,还要负责秘书处的文秘工作,并负责收集近两年来参加过物资交流会的港澳朋友,为华润公司提供被邀请客商名单。”
“好。”李香兰沉稳地答道。
“好了。暂时就这样分工吧,但先把话说好了,咱们分工不分家哟。”
就这样,中国出口商品展览会的筹备工作,如同发动起来的马达随之快速运转起来。
一天,陈斌正准备出门办事,被李文燕叫住了:“陈大哥。”
“小李。”陈斌停下了脚步,微笑地看着李文燕。
“您来特办之前,已经在省外贸局和外贸公司有了一些人脉和经验,我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您可得帮一帮我呀!”
“没问题。您是师妹,哪有不帮之理呀。”陈斌热情地回答道。
“那就先谢谢师哥啦。”
“有什么问题吗?”
“现在没有,过几天肯定有。”
“好哩。我走了?”
“您走吧。要注意安全呀。”
李文燕不知怎么回事,冒冒失失地说了后面那一句话,心里不禁扑通乱跳,脸上顿时通红起来了。好在其他人没有在意,她暗自觉得好笑。
其实,举办展会对李文燕来说,虽然在新加坡积累了一些参展的经验,但与实际办展还差得远,可以说还是一张白纸。即使在大学里学了一门外语,那也是俄语。按照彦特指引,她想从两个方面入手:一是利用苏联准备在广州举办“苏联经济文化建设成就展览会”的机会,了解和熟悉举办展会的基本知识;二是抓紧学习英语,在此基础上通过图书馆以及其他渠道了解展会知识。由于陈斌学过英语,她本想直接向他说出自己的心思,但又觉得太唐突。她只好把自己的想法暂时隐藏在心里。
当天下午快要下班的时候,陈斌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并将自己的挎包用手捧起了问道:“小李,这里面有你最喜欢的东西,你猜猜看?”
“我喜欢什么,你怎么知道?我猜不着。”李文燕看了一眼,头也不回地收拾办公桌上的东西。
陈斌不慌不忙地从挎包里掏出一本新书问道:“你再好好看看?”
“《初级英语》,太棒了!”李文燕定睛一看,喜上眉梢,却又十分诧异地反问道,“你咋知道我需要这本书?”
“第六感觉告诉我的呀。”
“第六感觉?怎么讲啊?”
“也就是预感呀。我想,彦特分工让你做展会资料方面的事,英语是必须的。所以……”
“所以,你就给我买来了。”李文燕打断陈斌的话,高兴地接过《初级英语》,捧在怀里,又举起来放在眼前,闭着双眼,将书贴在鼻梁和嘴唇上,亲吻了几下,再睁开眼睛,心里满怀感激之情说道,“谢谢你。明天早上,我把书钱给你送来。”
“不用了,就算我给师妹的见面礼吧。”陈斌大大方方地说道。
“哪能啊,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嘛。”李文燕调侃地说道。
“别矫情了。你是师妹,我是师哥,都从一个学校毕业出来,又在一个单位工作,缘分呀!”
“这样吧。为了缘分,我请你吃饭,总该赏个脸吧?”
“这还差不多。我看马路对面那家特色小吃店,有双皮奶,我们一起去尝一尝,好不好?”
“好极了。据说双皮奶爽口,清凉透心,堪称人间绝品。正好,我也可以大饱口福了。”
“走,我们这就去。”
时间一晃,快过去两个月了。展会筹备工作仍然如夏天一般火热,彦少山和他的团队忙得不亦乐乎。通常情况下,白天忙着检查、开会、做群众工作,晚上盘点一天工作,有时候还得开开会什么的。妻子早已对他“耿耿于怀”,但还是像碎嘴老太太那样心疼地唠叨不停:“现在忙是忙一点,但也不能玩命呀,还是自己的身子骨要紧哟。”
“好的。你放心吧,没事。”尽管彦少山对妻子的劝告心存感激,口头上答应注意休息,但一旦工作起来,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毫无疲倦之意。
此时,彦少山正在与北京外贸部贸管司鲁宽通电话。
“全国各省市外贸局除了西藏、台湾以外,都动起来了。各地已先后成立了参展团。他们正在落实国务院领导指示,与当地计划委员会协调,准备拿出当地最新最好的产品参展呢。”外贸部贸管司副司长鲁宽在电话里说道,“你们那边的临时仓库准备得怎么样啦?”
“我们与广州方面已经协调好了。除了文化公园那个大棚子外,广州市政府准备再建5个临时大棚子。昨天,我去看了一下,已经开工了。”彦少山在电话里汇报道。
“好啊!”鲁宽继续说道“不过,安全这根弦不能松。据可靠消息,台湾方面准备在广州搞一些大动作。部领导再三嘱咐,一定要注意安全,切实做好‘防火、防盗和防特’!”
“是啊。广州市各级安全会议已经开了,有动员,有部署,还有检查,甚至街道里的老头老太太也积极行动起来了。当然,我们也不例外,不仅建立安全责任制,人人遵守,还由鲁大海同志专门负责督促检查呢。”
转眼间,已经到9月了。却说憨叔这一段时间,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心情格外振奋。一方面,开阔了眼界,促使他开始酝酿丁记行下一步发展思路。另一方面,十分难得的一位妙龄少女潘继英登门求见,还得到她的大力支持,使他和他的父母很有脸面。他的左邻右舍也对他刮目相看了。但是,不知什么原因,他的同乡李文燕,这位靓妹的容貌如同缕缕情丝竟然鬼使神差,时不时地在他心目中缭绕。
“不可胡思乱想。人家名花有主了。”憨叔立即打断自己的思绪,可是又一想,“嗨。他谈他的,我想我的。井水不犯河水,我有错吗?”
一天,他在自己的书房里,一边整理新加坡之行的收获,一边回味他与李文燕相处的美好时光,还将电影《葡萄仙子》里《心声》一段词曲哼唱起来:
“高高的云儿罩着,淡淡的光儿耀着,短短的篱儿抱着,弯弯的道儿绕着,多好啊!这里真真好好!静悄悄地谁料是春天到了……”
“什么好事呀,这么高兴?”丁恒运亲闯进了他的书房。
“阿爸,没什么。”憨叔立马停住哼唱。
“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阿爸,别瞎说。”
“瞎说?我问你:我什么时候抱孙子?”
“阿爸。不要这么伤感呀。我们还是说一点正事吧。”
“哦。你个人的事就不是正事啦。”
“是,怎么不是呢。我的意思是个人那点事来日方长,念好眼下的生意经才是大大的正事呢。”
“好吧。先念念生意经也行,那个事也不能耽误呀!”
“好。那我说啦。”憨叔立即将自己的思路向他爸爸做了汇报,“新加坡和广州之行使我受益匪浅。我想在继续经营红瓜子的基础上扩大工艺瓷器方面的销售。你看呢?”
“各类餐具、茶具等瓷器在中国有几千年的发展史,景德镇还是全世界有名的瓷都。做这个项目的确是一条好思路,只是所需资金太大,恐怕我们承受不起呀。”丁恒运说道。
“的确是这样,但真正做起来,也不是难事。”憨叔自信地答道。
“憨仔,你脑子没有毛病吧。你总不能把我家的房子卖了,去做这件事情吧?”
“阿爸,你放心。我不会打房子的主意,也不会再动其他财产。你安安心心的,该吃吃,该喝喝。把你身子骨养好了比什么都重要。”
“你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呀?”
“阿爸,你认不认识潘永寿潘老板?”
“听说过,不认得。好像是做茶叶的。”
“我们是去广州认识的,还认识了他的千金小姐,人家还来过‘丁记行’呢。”
“哦。知道,知道。邻居们还说兔窝窝里招来金凤凰呢。”
“她叫潘继英。”
“你们是不是?”
“没有的是,你想,她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我哪能配上她呢?”
“那你想说什么?”
“我们在列车上谈到了红瓜子,她很关切。说这红瓜子就是财神爷呢。”
“她还说什么了?”
“她还私下偷偷地对我说,她有5万元私房钱,想入伙。”
“入伙?什么意思?”
“用官话说,就是想加盟我们的丁记行,挣点份子钱。”
“哦。是这个意思呀。”
“据了解,我们还有不少穷亲戚,想加盟呢。”
“对了,还真有这事。前几天,还有一位表弟来家里说,你这个憨仔呀,一点也不憨,做事很有头脑。他说,他家里有一点闲钱,放着也是放着,也想拿出来沾一点喜气。”
“怎么样?我没有说错吧。我想,要真是咱们有了钱,单靠红瓜子就不行了。要想办法把生意做大才是。”
“嗯。好想法。不过,还是谨慎些好。一步一步来,不要一口气吃一个大胖子哟。”
“爸,你同意了!”憨叔高兴,习惯性地凑到父亲的面颊前亲了一口,“我这就去筹划筹划。”
得到丁恒运的支持,憨叔喜出望外。他恨不得立马飞到广州再次见到李文燕,近来是胖了,还是瘦了,身子骨是利索,还是不利索。然而,为了早日去广州,他不得不暂时放弃单相思,一门心思联络合伙人搞起合资合作来。很快就有5位合伙人,一共集资了50万元。其中就有潘继英的5万元。资本金有了,憨叔就开始琢磨再去广州采购的事情了。然而,憨叔母亲丁陈氏却不乐意了。
“你爸身体刚好一点,你又想出去野了?”憨叔母亲嘟噜道。
“阿妈。没事的。广州距离香港很近。我快去快回就是了。”
“近有什么用?家里有了急事都不知道怎么找你……”阿妈泣不成声了。
“阿妈,我们全家人吃饭就指望生意场上有一个好买卖。买卖好了,就有钱给阿爸和您补补身子呀!”憨叔劝解道,“你看是不是这个理儿呀?”
此时,丁陈氏心想,虽然老伴身体刚刚好转,身体比较虚弱,需要调理一段时间,但生意上的事情仍然离不开憨叔。为了这个家,为了憨仔的发展,丁陈氏还是软下心来:“好吧,憨仔。只要你把家里的事情安排好就行。”
“谢谢阿妈。你放心吧,我一定把家里家外的事情安排好。”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来自台湾海峡对岸的一股“杀气”正通过香港一步一步向着广州,向着正在筹办的全国性出口商品展览会偷偷袭来。在这个风口浪尖上,不知憨叔是福是祸?
自从丁悦花和赵三虎、罗二牛3名特务被捕后,他们在新加坡法庭上对阻挠中国展团参展之事所犯下的罪行供认不讳,并先后在认罪书上签字。
据此,法官当场将宣布:“罪犯丁悦花、赵三虎、罗二牛3人犯扰乱社会公共秩序罪成立,驱逐丁悦花、赵三虎、罗二牛3人出境,即刻执行。”
就这样,丁悦花等3人登上了前往香港的客轮。
“呜……”一声汽笛响起,一艘客轮缓缓驶入港湾。丁悦花等3人手提旅行包列队下船,通过海关,乘上一辆吉普车,快速离开市区,沿着海岛公路前行。
丁悦花在车上时不时地看了看外景,不由得露出奸笑。
吉普车进入一个小山窝,周围有铁丝网,哨兵把持大门。进入大门后,就是一片大操场,还有4排简易营房。操场上,有一个排的特务正在进行持枪训练。这就是台湾特务驻香港的训练营地。
吉普车在一幢营房门口停了下来。
“你们俩直接回营房。”
“是。”
赵三虎和罗二牛拿起行李下车离开了。
丁悦花跳车下来,独自一人进入台湾当局驻香港的特务训练营地上校司令徐步才的办公室。
徐步才坐在办公椅上。丁悦花将随身证件及手枪拿出来,一并放到办公桌上,然后来到徐步才的身后,抚摸徐步才的头皮。
丁悦花嬉皮笑脸地说道:“败将来报,任凭处置。”
“别闹。”徐步才伸出双手抚摸着搭在他肩上的嫩手。
“我们的确尽力了。”
“没事,胜败乃兵家家常事嘛。再说,现在正是用人之际。”
“真的?”丁悦花惊喜道。
“大丈夫一言既出。”
“驷马难追。”丁悦花一屁股坐到徐步才的大腿上。
“久别胜新婚,咱们还不抓紧那个?”
丁悦花妖里妖气地回应道:“人家刚回来,你就等不及了?”
徐步才站了起来,双臂托起丁悦花进了里屋。一阵激情之后,丁悦花搂住徐步才嗲嗲地问道:“大哥,你刚才说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啥意思呀?”
徐步才对着丁悦花轻轻地吻了一口脸颊,说道:“好吧。你也是少尉军官,给你说说无妨。”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最近,台湾当局炮制了一份所谓“华南行动计划”,企图使用破坏、燃烧、杀伤等不同性能的炸弹,令广州各大戏院、茶楼、旅店、百货公司、公园、铁路、仓库、油库、发电厂等“一齐炸响”,使广州“火光冲天,陈尸街头,血染羊城”,进而令北京“开花”。其中,这个计划也把即将竣工的广州中苏友好大厦和正在筹办的“全国性出口商品展览会”作为袭击目标。台湾军情局香港站为此训练了大批特务,并准备陆续派到广州,同时还为夸耀,所派特务一旦完成任务回来后,可以获得万元美金的奖励和定居美国的绿卡,成绩突出的还有升官发财的“大好前程”。
“大哥,我也想去广州,能不能给我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呀?”
“去,去,去!你还年轻,第一脚还没有踢开,就想踢第二脚,免了吧。”徐步才一直把丁悦花当作自己寻欢作乐的玩物,哪有轻易抛出之理。
“你要是不答应,我就跟你没完。”丁悦花撅着嘴,用右手一把揪住徐步才的耳朵,娇滴滴地说道。
“哎,别闹了。”
“谁跟你闹了?我可是当真的!”
丁悦花撅着嘴,一只手将徐步才的耳朵揪住。
“嘿,嘿!你还来真格的?”
“可不是嘛。”
“好,好,好。我给你争取一下,还不知道上峰同意不同意呢。”徐步才一看丁悦花有点认真,便应付道。
“君无戏言啊!你要是糊弄我,小心我给你烧蛋花汤。”丁悦花笑嘻嘻地将右手松开徐步才的耳朵,再伸进徐步才的下身轻轻地捏道。
“好。君无戏言,君无戏言。”徐步才表面上示弱,内心里感到特别舒坦。
“说话算话?”
“行,说话算话。”丁悦花这才笑盈盈地松开了右手,然后翻身压住徐步才的身躯,又用左手抚摸着徐步才的脸蛋。
徐步才也乐了:“还算你有良心,没有绝我的后呀。”
几天后,一件不幸地的事促使徐步才改变了主意,成就了丁悦花的心愿。事情是这样的:前不久,徐步才派了一名叫阿珠的特务潜入广州,准备对正在施工的中苏友好大厦实施爆炸,以此败坏中国的声誉,扰乱社会秩序。没有想到,这位阿珠在海关安检的时候,就被边防人员查获了。徐步才气急败坏,一看手里再也没有合适的预备人选,只好忍痛割爱,把希望寄托在丁悦花身上了。
“花花,你真的想到广州露一手?”徐步才仍不放心,坐在办公桌前一边玩着手中的德国相机,一边试探着询问道。
“这还有假?”丁悦花回应道。
“你人生地不熟,万一被那边的人抓住,怎么办?”
“我有的是办法,不让他们抓住。”
“什么办法?”
“我有一位表哥经常去广州洽谈生意,与那儿的长官比较熟。只要我提出与他同行,并帮助我在业务上做一些指导,他没有理由拒绝。如此一来,我就有机会接近那里的政府官员,何愁完不成任务?”
“这倒是一个好办法。”徐步才欣喜之余,又严肃起来,“花花。”
“在。”
“这个东西就是你的了。”徐步才将手中的相机递给丁悦花。
“德国造?太好了,我喜欢。”丁悦花接过相机,摆弄几下,高兴地爱不释手。
“我现在命令你5日之内潜入广州,用特别手段破坏那边筹备展会,并以现场照片为证,论功行赏。”
“为啥不说中苏友好大厦?”
“那里防备森严,恐怕有去无回。”
“破坏筹备展会?”
“哦。比如展会用的仓库。”
“好吧。”
“助手还是你的老搭档。”
“赵三虎、罗二牛?”
“对。他们两人已经先期到达,接受你的指挥。”
就这样,丁悦花接受了上峰指派,准备潜入广州。她的“护照”以及出入海关的“手续”,已经“办理”完毕。现在,她摇身一变,俨然成为香港一家经营糖业烟酒商行的“业务经理”。
然而,她家与憨叔一家相距较远,又不是近亲,平时很少来往,偶尔见上一面,也只是表面应酬,不冷不热,从来没有把他当回事。于是,她觉得自己去见憨叔表哥太突然,效果不一定那么理想,就想利用她妈妈再次登门拜访。
第二天,丁悦花擦脂抹粉,身穿一件橘红色连衣裙,把自己打扮得格外妖艳。手提两包点心,和她的妈妈丁李氏一起来到憨叔家。此时,憨叔不在,丁恒运休息,丁陈氏正在厨房洗刷碗筷。
“表姐,我表哥还好吧?”丁李氏先进厨房问道,丁悦花在外面候着。
“还那样。躺在床上打呼噜呢。”丁陈氏一听,发现是表妹的声音,立马回了一句,“桌子上有凉白开,自己找杯子,自己倒,啊!”
丁陈氏头也不回地择着菜,又冷不丁地说了这么一句,丁李氏犹如碰上一颗软钉子,心里着实不是滋味。
“您的表侄女想见您。”花花母亲丁李氏见状,特地解释道。
“想见就见呗。大老远的,还劳烦您来通报?”丁陈氏随口这么一说,但却心不在焉。
“她已经来了。在外面候着呢。”丁李氏笑嘻嘻地说道,随后用手指了指厨房外面,又朝着丁悦花小声喊道,“快进来吧。”
丁悦花手提点心,扭腰摆臀,一步一步地进了厨房。
“哦。都这么大了,好靓耶。”丁陈氏这才回头打量了一番,但说话软中带刺,回过头来继续洗碗, “真不让人省心,还让您老人家跑前跑后的。她想来就自己来呗。”
“大妈,人家来看您,还这样对待人家,多没意思呀。”丁悦花微笑着说道。
“多谢您的好意,我们一家子挺好的。用不着您惦记了。”丁陈氏笑不起来,只是表面回应道。
“这是孝敬我大伯的。”丁悦花将两包点心轻轻地放在案板上,还特地将“陆羽茶室”老字号商标朝着丁陈氏,“这里面有大伯最爱吃的虾饺、叉烧包和烧麦。”
“哎哟,来就来吧,还破费带这个。”登门探亲访友,免不了带一些小小礼物,是东方人的一种礼仪。丁陈氏虽然不大在意点心的优劣,但感觉丁悦花有些懂事了,心情好了许多。她便停下手中的活儿,不紧不慢地问道。“我知道,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事,直说吧。”
“听说,憨叔表哥常到广州去进货,正好我有事要去广州。我人生地不熟,想与憨叔表哥做伴,不知憨叔表哥愿意不愿意。麻烦您转告他一声,如愿意,就支应一声,如不愿意,就当我没有说。”丁悦花笑嘻嘻地答道。
“花花,我看你长出息啦。你有啥事要去广州呀,你妈妈还这么热心?”丁陈氏感觉出丁悦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便十分关切地问道。
“大妈,我已在一家商行做事了,做的是糖业烟酒。前几天,老板打算派我到广东去一趟,办一点货回来。我想请憨叔表哥帮帮我。再说,我还可以给憨叔表哥打打下手呀。”丁悦花说起话来真是甜言蜜语。
丁陈氏抬起头来问道:“哦。你想找他呀?”
“主要是看您,顺便找他。”
此时,憨叔从外面进来了,问道:“找我?这么多年了,还想起找我?”
丁悦花答道:“是啊。再怎么说,你也是表哥呀。”
憨叔问道:“咩事,说吧?”
“听说,表哥常到广州去办货,我想与表哥做伴,行吗?”
“花花,难得你挂住我们,还想着憨仔。正好憨仔有事去广州。这事我做主了,你跟憨仔一块去吧。” 丁陈氏看着憨叔,“你得好好照顾你表妹呀。”
憨叔既生气又无奈地说道:“阿妈!”
从内心讲,憨叔实在不愿意和丁悦花同行。但是,丁陈氏的菩萨心肠,又使他不得不答应丁悦花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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