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的“集体公社”
据统计,至2011年末,德国共有约810万老年人口,这其中有250万人需要照料。他们中的30%住进了分散在全国各地的12000所疗养院中。预计到2030年,德国需要照顾的老龄人口将增长至340万。人口老龄化形成了“倒金字塔”形的人口分布。侯宇新等受邀的专业人士参观了相关的政府机构,听取了德国专家的报告,并就养老、医疗问题在各国的现状、存在的问题、成功的经验进行了深入的探讨。
侯宇新印象最深的,是代表团在柏林参观的一个“集体公社”。这是一种柏林市政府所鼓励的一种类似于集资建房的形式,被称作“几代同堂”(multi-generations house)。在这里,不同年龄的市民通过集资建房,并且可以获得贷款。这里有公用的厨房、会议室、起居空间;会议室的黑板上面写着复杂的数学公式,不知道是不是几个大学生刚在这里演算完毕。住客之间关系亲密,有人需要帮助时总有邻居可以施以援手,比如临时帮着照看下孩子,搬一件家具,只需要到门口吆喝一嗓子。这种模式把中国人信奉的“远亲不如近邻”演绎到了极致。
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在这个由三十户人家组成的“几代同堂”中,居然还有几户来自中东的难民。他们是在此次难民潮前几年来到德国的,跟邻居学习德语,共同生活。这些难民在集体公社里人缘不错,他们的孩子也招人喜爱,几乎完美地融入了德国社会和人际圈子。
聊天式养老
一个世纪以来,德国的出生率发生了巨大变化,从一百多年前的一对夫妇平均有接近五个孩子到如今一对夫妇平均只有1.47个孩子。郊区的人口逐年减少,年轻人主要集中在几大城市。这些例子对中国都是很有借鉴意义的。在德国,养老院的硬件设施相对完善,但是周全地护理并不能使老人得到全面的幸福感。
德国的很多养老院和幼儿园之间经常会有交流互助活动。以前的交流模式通常是这样的:幼儿园的孩子经常去养老院,表演些唱歌、跳舞之类的节目;而养老院的老人,半数可能会有点兴趣,半数也许只是在那里打盹。
1996年,霍斯特注意到这个问题,并提出了“代际沟通”(Generationsbrücke)的目标,希望能使老人和孩子能够发展起长期的互动关系。
“代际沟通”机构设定了三条原则,以便孩子与老人深入长期地互助:
第一, 孩子并不是去为老人献爱心,而是跟老人一起去创造、经历和生活,他们之间并不是一个甲方和乙方的关系,即不是我要为你做什么,而是双方都要有平等的收获。
第二, 机构要求孩子们都要规律和长期地去参加活动,8—12岁的孩子在一年的期限里,去养老院的频率可能是每个月或40天一次。他们每次去都固定拜访一位老人,与他一对一地、长期地交流。
第三, 事前要做好准备。在孩子和老人第一次见面之前,机构就会跟孩子们介绍养老院的情况以及老人的情况,包括是否残疾,他有可能不太懂得你们的歌或者你们的手势等,这些心理准备需要做得足够充足,以免孩子们参加活动后发现,这和想象的不一样。
在这样的项目活动中,老人们的表情非常有意思。很多老人之前是从来不笑的,但他们第一次见到孩子就会马上有变化。照片里的一位老太太已经90岁了,在养老院的日子里她从没有笑过,因为患有脑部退化的疾病,她连自己的孩子都已经认不出来了。但幼儿园或小学的孩子们去了,她马上就高兴起来。
还有一位老人,以前给陪伴他的孩子居住的小区盖过房子,于是能够告诉这个孩子,你们家是如何盖起来,你的街区以前是什么样的。他们聊得很开心,因为都住在邻近的社区。
通过调查发现,孩子们的收获反倒比老人会更大。对于孩子们而言,他们从未如此细致地了解老人们的世界,尤其这些老人并不是他爷爷奶奶那一代,也许还要更年长一点,相当于隔了三四代;其次,由于隔代的生活经历,孩子们可以近距离地接触到非常不同的人生,每个老人的生活经历都是非常有意思的;最后,孩子们从未发现自己的价值如此大,自己能够做这么多事情去帮助老人,老人很开心孩子也能感觉得到。这三个方面的收获,让孩子们产生了很大的积极性,来自孩子家庭的支持度也是非常高。
在中国,60岁以上的老人多达2.2亿。非常希望能够让年轻人与老人深入地相互了解,互帮互助,而不是要求年轻人单方面的形式化付出——这样,老人就不是社会的负担,而是一份宝贵的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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