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海蛎子 于 2017-3-5 09:44 编辑
1911年2月20日,距离大清王朝最终灭亡,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然而此刻全球的目光,都已聚集在清朝皇室的发家之地——中国东北三省!
难道东北爆发了战争或自然灾害?确实没有,但一件已经持续半年的大事,比战争灾害革命的破坏力,都要恐怖的多,甚至可能就是全人类的灾难——东北大鼠疫!
一:东北灾难威胁世界
1910年11月,傅家甸,即今天哈尔滨道外区,突然爆发了神秘瘟疫,好多家庭都是举家死亡,甚至前来处理案情的警察,也都纷纷染病倒下。转瞬之间,瘟疫就成了开闸的洪水,迅速在中国东北大地蔓延开来!
这场当时震惊全世界的大瘟疫,是公认自欧洲“黑死病”以来,人类又一次大规模的恐怖瘟疫事件,仅以官方的统计说,这场瘟疫就已经及中国东北和俄罗斯南部地区,只在中国就造成了六万多人的死亡。甚至,以诸多国外权威医生的悲观预测说:这恐怖死亡数字,仅仅只是个开始,因为比起世界历次鼠疫灾难,这一次十分奇特,连以往传播瘟疫的载体——老鼠,身上竟都检验不出传染病毒,简直是防不胜防的离奇出现。
但此时摇摇欲坠的大清朝,为什么会倒霉摊上这事?说句公道话,首祸真不是清王朝,而是长期欺负清朝成习惯的沙皇俄国。
此次的鼠疫,是鼠疫中最凶残的一种:肺鼠疫。主要存在于西伯利亚的旱獭身上,俗称旱獭鼠疫菌株。1910年10月,沙俄西伯利亚地区爆发了这种鼠疫,但不负责任的沙俄政府,却是严密封锁消息,焚烧掉疫情区的房屋,再把不明真相的染病劳工,主要是来自中国东北的劳工们撵走。如此毫无压力甩锅,给整个东北大地,带来这场空前恐怖灾难!
而以当时国外诸多医学权威的悲观预计说:一旦东北扛不住,也就是大清朝撑不住,鼠疫蔓延到全中国,必然是世界性灾难。这正是帝国主义疯狂瓜分中国的年月,谁正在中国刮油水,瘟疫来了一准跑不了。不敢说是世界末日,但全球铁定折腾没半条命!以英国某报纸一句感叹说:谁能制止这场灾难,谁就是拯救人类的恩人!
如此恐怖现实面前,长期腿软的大清朝,终于破天荒的硬气了一回:我撑!
二:糊涂大清的正确决定
此时大清,已到了最后一口气,但总算有明白人。外交部右丞施肇基就是一个,这位昔日美国康奈尔大学的哲学博士,瘟疫爆发后,就立刻与北京城里的皇家贵族们吵翻天:别管外国人怎么闹!治理东北鼠疫这事,大清权力绝不能放,放了就是遭殃!可谁去呢?施肇基斩钉截铁说出一个名字:伍连德!
伍连德,马来归国华侨,拥有剑桥大学医学博士头衔的学霸,时任天津陆军军医学堂副监督。先前因为理念比较先进,做事不讲情面,没少被贵族攻击,但此时大难面前,贵族们都卡了壳,伍连德却是毫不犹豫担当,1910年12月,抵达瘟疫的重灾区:傅家甸!
在这场突然灾难面前,伍连德的到来,堪称是一度手忙脚乱的清政府,做出的第一个正确决定!哪怕傅家甸地区条件艰苦,当地对瘟疫毫无认识的官员,也是怕麻烦不肯配合,医疗资源更被外国人垄断,但两手空空的伍连德,毅然拿出和死神赛跑的胆气,不顾感染危险和世俗压力,先偷偷解剖了死者(当时法律不允许,一旦曝光必然重罪)尸体,终于做出了救命的判断:东北鼠疫,不是一般的鼠疫,而是罕见的可以通过唾液传播的恐怖肺鼠疫!
但这时清政府又糊涂了,特别是几位皇族身份的官员,就是迷信外国人,打着增派人手的旗号,给伍连德派来了法国医生斯迈尼,没想到这位来了什么事没干,竟是就知道充大爷,先推翻了伍连德的判断,非要按照防传统鼠疫那样灭鼠,什么隔离检查在他看来都多余。如果真照这位“洋大爷”的办法做了:眼看临近春节,数万感染瘟疫的东北务工人员过年回家,那不用细思就极恐!
面对看得见的恐怖后果,伍连德也豁出去了,干脆给北京打报告,不照我说的做,我就不干了!清朝外务部也纠结了,以大清的习惯,纠结之后,都常去问洋人,这次也一样,求教了同样正为此事急红眼的外国人:英国驻华大使朱尔典。
这是清政府在这场危机面前,做出的第二个正确决定:问了个明白人!朱尔典一听这事,立刻就被清朝官员蠢哭了,接着就破口大骂:斯迈尼就是粗学点医学知识的二把刀,放在法国做医生都未必发执照,伍连德正宗的剑桥大学医学博士,而且还是同期第一名,他的同期同学里,英国医学权威一大把,你说听谁的。
清政府这下也就坚定了决心:听伍连德的!于是照伍连德的规划,先前所有愚蠢的防疫措施,全数都推翻,所有发生瘟疫的城市都划片,家家房屋消毒,出入都有军警检查,发现病人立刻就隔离。由于清政府下了决心,所以对伍连德要权给权要钱给钱,连出入东北的铁路,都是一个挨一个查,特别是春节时,能放回内地过年的劳工,必须是百分百健康人!
已经如死亡地狱的东北大地,艰难的防疫工作,就在全球的焦灼目光下隆隆开动,就连每天的病人死亡数字,都会第一速度见诸报纸,然后,就是当头一棒:所有防疫工作有条不紊,但是死亡人数,却是狂飙上升,半点没控制住。这办法靠谱?
而在看到傅家甸坟场上的一幕是,伍连德终于明白原因了:尸体!由于死者太多,又是寒冬天气,当地土冻得比铁硬,根本没法掩埋!照日本医生的说法,鼠疫在严寒下无法存活,也就是不用埋!伍连德却吃惊判定:肺鼠疫可不是这样?每个疫区外一堆尸体,就是一堆火药桶!办法只有一个:烧!
三:救命的一把烈火
可这件事,比之前任何事都难办,中国人最讲究入土为安,烧人尸体就和刨人祖坟没俩样,闹不好瘟疫没治了,再来场民变暴乱,大清就提前歇了(虽然也不算太提前),伍连德的奏报送到北京,外务部部长那桐就暴怒了,不住口大骂伍连德是骗子。可关键时刻,一个比那桐说话管用的人站出来:烧,我负责!
他说话,所有人都卡了壳,因为此人,正是此时清王朝实际最高统治者,摄政王载沣。这也是他短暂却悲催的执政生涯里,做出的最闪光的决定:为了控制瘟疫,烧!
1月30日,也就是1911年的大年三十,整个东北大地,烈火陆续燃起,各地的疫区里,大批的尸体被有条不紊的火化,甚至还有诸多已经下葬的尸体,被挖出来投入烈火中,这个近乎残酷的决定,终于打开了关键的突破口:1月31日,傅家甸一直飙升的死亡人数,破天荒的下降了。然后,在近乎全球的关注目光里,各个防疫区,陆续有地区死亡率下降,到了2月20日这一天,决定性的一刻到来了:所有采取措施的防疫区,死亡人数全部下降。这也就意味着:伍连德是正确的,这场大瘟疫,终于要输了!
全世界,在这一天后,都是不约而同,轻轻松了一口气!
3月1日,哈尔滨首先实现了零死亡,基本解除了鼠疫威胁,然后是长春沈阳各地,至四月,曾经震惊世界的东北大鼠疫,终于彻底消灭了。这是近代中国第一次以自己的力量,以自己的睿智勇敢,担当起一个国家的责任,拯救一场险些波及全球的灭亡灾难。它的伟大程度,正如英国《医学周刊》对这次事件的头号功臣伍连德的评价:他的毕生为我们所做的一切,我们无以为报,我们永远感激他。
如此情景,除了尊重,也同样有另一个感慨:尊重规律,认真做事,哪怕是晚清政府,也可以做出漂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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