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棚草屋情

       1976年，我中学毕业起始劳作的八年，是在农场田野度过的。八年，是我全部工作年限的五分之一，不算短，是为青春岁月；八年，作为当年农场连队里的耕牛饲养员，我与牛儿同住一个屋檐下——连队的牛棚草屋。牛儿是我相依相亲的农场伙伴，草屋是我今生今世的梦萦庇所。

       我的牛棚草屋，远离农场连队生活区，孤兀在广阔田野上。它疏远人群生活，它亲近庄稼生长。

       我的牛棚草屋，有尖耸的稻草屋顶，有用短竹棍顶启的蓬牖，有吱呀启合的竹门，有时而会长出小草的泥地。

       我的牛棚草屋，用毛竹做樑柱，油毡铺屋顶，芦屝围屋壁，稻草裹屋身。稻草、芦屝、毛竹、油毡，加上绑扎用的铁铅丝，搭建成了我与牛儿们的共同居所。

       我的牛棚草屋，由芦屝毛竹做墙分隔为三部分。中间宽敞的草屋里，四壁有粗壮毛竹制作的坚固围栏，地上敲入锹头做成拴牛绳或牛笼套的桩头，这是牛兄牛弟、牛爸牛妈极其及崽儿的卧憩之所，我架个双层铁架床、挂上蚊帐住在隔壁东屋，西屋是储放牛粮的库房。

       在我的牛棚草屋前面，有碧水粼粼的民沟和高高隆起的连队主干渠道。白天，牛儿若蹚进民沟，被惊吓了的白鲢鱼会蹦跳出水面，激起晃眼白光。这灌溉用的民沟水可供牛饮，我的食用水则要去连队生活区的深井水水池旁挑担取来。

       在我的牛棚草屋后面，是有些荒芜有些收获的什边地。夜晚，独坐帐前翻闲书，天上明月草屋灯；吴刚捧出桂花酒，牛郎何以酬宾朋？我偶尔会去屋后挖两个山芋或是剥一捧蚕豆、毛豆，在小煤油炉上煮熟后，邀月解馋。

       此时此情，我心里默默会吟咏起一个同辈人的诗句：“我们小小的茅屋/成了月宫的邻居/喝一杯桂花茶吧/顺便问问户口问题。”

       我们崇明耕牛全是长着一对弯弯大牛角的水牛。牛儿喜水，春夏草丰，我每天牵领着牛儿们去沟渠河边啃食青青的芦叶、嫩嫩的青草和湖塘里碧油油的水葫芦；秋冬草枯，耕牛改吃被脱粒机打软了的稻草，因为干稻草不如青饲料富有营养，我时常在稻草上撒一把花壳、花饼（都是棉花轧扎过程产出的下脚副产品），给我的牛儿“冬令增补”。

       耕牛不仅默默地为人类农业生产劳作，它们也有灵性，会耍小聪明。牛棚草屋外田野青青时节，如果牛桩上没有拴牢牛绳，脱了牛绳的牛儿会悄悄溜去外面啃食庄稼；寒冬季节，天地萧杀，田间少有可啃食的农作物，若是缚系桩头上的牛绳松了，溜了号牛儿不会跑出牛棚，它一定偷偷去西屋恣意地享用草料，看见有花壳、花饼，一双牛眼会放光，这是牛儿们的最爱。

       同在一个屋檐下，我爱我的牛儿，我也知道它们的劣根性。冬夜，我睡卧在东屋床帐里，时而察听隔壁牛棚声响，觉得不踏实时，就披衣起身，通过草屋内侧小门，走向通夜开着昏黄灯盏的牛棚查看情况。

       此时此景，一首《老房东查铺》的歌声会在我心里暖暖地旋绕：“星儿闪闪缀夜空/月儿弯弯挂山顶/老房东半夜三更来‘查铺’/手儿里捧着一盏灯……”

       对牛弹琴。或许有人这样想我。

       子非牛，安知牛不解吾？

       万籁俱寂的静夜，我看着一条条卧憩泥地上的牛儿，一对对牛眼也安静地看向我。这是生命与生命的彼此感应，这是眼神与眼神的彼此温暖。

       ……

       我离开崇明农场很久了，我与我的牛儿作别很久了，可我心里还有那座牛棚草屋。那里萦绕着牛儿的生命气息，那里弥漫着田野的四季清香，那里还有在博大强烈的生命气息里我的拔节青春！

       我生命里的牛棚草屋，散发着原生态的自然气息；我生命里的牛棚草屋，连接着诗意的古朴远方。

       1976年，我中学毕业起始劳作的八年，是在农场田野度过的。八年，是我全部工作年限的五分之一，不算短，是为青春岁月；八年，作为当年农场连队里的耕牛饲养员，我与牛儿同住一个屋檐下——连队的牛棚草屋。牛儿是我相依相亲的农场伙伴，草屋是我今生今世的梦萦庇所。

       我的牛棚草屋，远离农场连队生活区，孤兀在广阔田野上。它疏远人群生活，它亲近庄稼生长。

       我的牛棚草屋，有尖耸的稻草屋顶，有用短竹棍顶启的蓬牖，有吱呀启合的竹门，有时而会长出小草的泥地。

       我的牛棚草屋，用毛竹做樑柱，油毡铺屋顶，芦屝围屋壁，稻草裹屋身。稻草、芦屝、毛竹、油毡，加上绑扎用的铁铅丝，搭建成了我与牛儿们的共同居所。

       我的牛棚草屋，由芦屝毛竹做墙分隔为三部分。中间宽敞的草屋里，四壁有粗壮毛竹制作的坚固围栏，地上敲入锹头做成拴牛绳或牛笼套的桩头，这是牛兄牛弟、牛爸牛妈极其及崽儿的卧憩之所，我架个双层铁架床、挂上蚊帐住在隔壁东屋，西屋是储放牛粮的库房。

       在我的牛棚草屋前面，有碧水粼粼的民沟和高高隆起的连队主干渠道。白天，牛儿若蹚进民沟，被惊吓了的白鲢鱼会蹦跳出水面，激起晃眼白光。这灌溉用的民沟水可供牛饮，我的食用水则要去连队生活区的深井水水池旁挑担取来。

       在我的牛棚草屋后面，是有些荒芜有些收获的什边地。夜晚，独坐帐前翻闲书，天上明月草屋灯；吴刚捧出桂花酒，牛郎何以酬宾朋？我偶尔会去屋后挖两个山芋或是剥一捧蚕豆、毛豆，在小煤油炉上煮熟后，邀月解馋。

       此时此情，我心里默默会吟咏起一个同辈人的诗句：“我们小小的茅屋/成了月宫的邻居/喝一杯桂花茶吧/顺便问问户口问题。”

       我们崇明耕牛全是长着一对弯弯大牛角的水牛。牛儿喜水，春夏草丰，我每天牵领着牛儿们去沟渠河边啃食青青的芦叶、嫩嫩的青草和湖塘里碧油油的水葫芦；秋冬草枯，耕牛改吃被脱粒机打软了的稻草，因为干稻草不如青饲料富有营养，我时常在稻草上撒一把花壳、花饼（都是棉花轧扎过程产出的下脚副产品），给我的牛儿“冬令增补”。

       耕牛不仅默默地为人类农业生产劳作，它们也有灵性，会耍小聪明。牛棚草屋外田野青青时节，如果牛桩上没有拴牢牛绳，脱了牛绳的牛儿会悄悄溜去外面啃食庄稼；寒冬季节，天地萧杀，田间少有可啃食的农作物，若是缚系桩头上的牛绳松了，溜了号牛儿不会跑出牛棚，它一定偷偷去西屋恣意地享用草料，看见有花壳、花饼，一双牛眼会放光，这是牛儿们的最爱。

       同在一个屋檐下，我爱我的牛儿，我也知道它们的劣根性。冬夜，我睡卧在东屋床帐里，时而察听隔壁牛棚声响，觉得不踏实时，就披衣起身，通过草屋内侧小门，走向通夜开着昏黄灯盏的牛棚查看情况。

       此时此景，一首《老房东查铺》的歌声会在我心里暖暖地旋绕：“星儿闪闪缀夜空/月儿弯弯挂山顶/老房东半夜三更来‘查铺’/手儿里捧着一盏灯……”

       对牛弹琴。或许有人这样想我。

       子非牛，安知牛不解吾？

       万籁俱寂的静夜，我看着一条条卧憩泥地上的牛儿，一对对牛眼也安静地看向我。这是生命与生命的彼此感应，这是眼神与眼神的彼此温暖。

       ……

       我离开崇明农场很久了，我与我的牛儿作别很久了，可我心里还有那座牛棚草屋。那里萦绕着牛儿的生命气息，那里弥漫着田野的四季清香，那里还有在博大强烈的生命气息里我的拔节青春！

       我生命里的牛棚草屋，散发着原生态的自然气息；我生命里的牛棚草屋，连接着诗意的古朴远方。